【撰文/吳維書】
蔣勳與臺中的關係十分緊密,曾經生活在此將近十年,所以對這座城市有著獨特見解,這次與文化局長葉樹姍展開一場別具慧眼的對談。葉樹姍(以下簡稱葉):我記得多年前曾經訪問蔣老師,當時您是東海美術系的系主任,那時您就已經在提倡生活美學,並且傳達一個觀念──可用另類角度觀看被視為醜陋的城市;臺灣這幾年開始推動美學培養,您的年代是如何起步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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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攝影/陳招宗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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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勳(以下簡稱蔣):我很懷念1980年代,臺灣電影在新浪潮之前幾乎是空白一片,那個年代很多人從國外回歸,王小隸、柯一正等人都是這個時期回到臺灣,在那時每個人都認同──「我們在這個島嶼上生活,必須為它找到一個可以出發的原點」,也許沒有太輝煌的過去,但至少找到一個開始,那時候我們擁有共同夢想──這座島嶼可以擁有不同的起步。
當年我會來到東海,完全是受到楊逵影響,我在國外讀了《送報伕》深覺感動,這其實非常動人,那年代會因為喜歡這個作家,便移居到臺中。第一次見到楊逵,他穿著三槍牌汗衫,抽著新樂園香菸,原以為會是典型留日學生的樣貌,沒想到在我眼前出現的卻是農夫的樣貌。後來,我常帶學生去親近他,這是我希望找回來關於臺灣的一個夢想,而它竟然是從臺中開始的。很多故事我覺得應該被說出來,比如說,一條荒煙漫草的小路,最後居然是通向尋找楊逵的處所。
貝聿銘、徐復觀等人跟臺中都有很深的淵源,臺中的世家文化同樣非常驚人,像大里、太平等,都具有豐富的文化底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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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勳老師與葉樹姍局長暢談臺中獨特的文化與氛圍(攝影/陳招宗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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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:那麼多重要人物都曾經在臺中生活,但如果詢問臺中市民,未必都能琅琅上口,這樣的因緣需要透過方法傳達,其中一種方式便是說故事。城市美學很重要的一環包括歷史、地物,甚至地貌,現有常見的傳達方式為導覽,但這種方式太過小眾,您可否提出一個更融合自然環境、不需專人導覽,僅僅透過觀察體驗就能感受的建議?
蔣:我有一個理念,臺中在地學生的教科書不一定是全國版本,比方放入楊逵〈壓不扁的玫瑰〉,當老師教到這篇,便帶領他們前往東海花園現場,這樣,他們才會愛上這個地方,進而在生活中培養出對於這座城市的美學,甚至我們可以利用繪本或課程等方式,把歷史變成動人故事。
葉:我觀察臺中的文化具有強大包容力,早先時候,臺中由於氣候得天獨厚,居民步調悠閒從容,並且願意去遐想美好的生活方式;近年來,LadyGaga、帕華洛帝等藝術工作者都將臺中作為訪臺首站,當我們去擁抱世界的時候,國際友人也回以溫暖擁抱。現在臺中正走向全球化,在這種趨勢中如何保存在地文化的特殊性?
蔣:兩種元素彼此並不衝突,例如李安在臺中拍攝《少年Pi的奇幻旅程》,電影裡跨越宗教與國界,表達出一種人與愛的理念,假如我們把它的拍攝地點規劃成園區,就非常具有號召力。我一直很看重「中」這個字,臺中居於這座島嶼中間,成為連接臺北、高雄的樞紐,擁有地理和氣候兩大優勢。
葉:城市美學素養必定是從人開始,如果說臺灣最美的風景是人,臺中一定也具備此要素,比方說文化局最近在推動Reading Bar,很多地方包含草悟道都可以看到這鼓勵隨時、隨地、隨手閱讀的「讀冊吧」空間,市民看完書後又放回書架,展現高度市民素養。
蔣:Reading Bar這個想法非常好,甚至是電話亭也可進行轉型,若把電話亭變成資訊亭,使用後可得到附近地區的觀光文化訊息,甚至是在地故事,這就是很棒的構思。每次到臺中,我一定漫步綠園道,有一天豔陽高照下,我走了三、四個小時,從科博館到柳川,忽然覺得這座城市十分了不起,竟然全程都沒有讓人曬到太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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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勳老師最喜歡漫步在青翠的綠園道上。(攝影/陳招宗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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綠園道兩旁開了很多深具特色的小店,有時候以臺北的思維,覺得這樣的小店一定不會賺錢,但是轉念一想,沒有強大野心,把人的位置提升到事業之上,不僅生活開心,也創造了自己生活上的悠閒,我反而覺得這是很棒的生活態度──不囂張並且自得其樂。我想,這就是屬於臺中的獨特氛圍,不僅是地標,而是「回來做自己」,就像一顆顆小珍珠,必須有線逐漸把他們串起,讓他們可以被看見。
葉:您特別提到綠園道,這已是臺中市民共同認定的好地方,透過我們的努力,沿著綠園道,這些小珍珠已漸漸被串起,並且在不同街區尋找更多小珍珠。從去年開始,我們歸納十大文創街區,期盼在不同的街區發掘更多如珍珠般的寶貝,期待您每次「回到」臺中,都可以發現更多美好。
【完整內容請見《文化臺中》4月號15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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